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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陷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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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回喝過幾次酒,孔不二漸與狄峰相熟,狄峰是個好色之徒,卻哪有在京城長大的孔不二那般這麽多花樣,孔不二投其所好,帶他玩了很多把戲,狄峰便當他知己一般。

“大哥既然是大內侍衛統領,那必定是見過皇宮中皇帝老子的三宮六院吧?”孔不二很感興趣的樣子。

孔不二樣樣都比狄峰知道的多,總算有這麽一件是他不知道的,狄峰不免有些自得,道:“那是,我在宮中當值,三宮六院自是見過的。”

“是否都是個頂個的大美人?”孔不二一副快要流涎的模樣。

“那也不盡然,也有好壞之分,不過多半都是美人,雍容儀態怎是這些窯姐可比的。”

“便宜了那皇帝老子,這麽多美人,只他一人享用。”孔不二憤憤不平的樣子。

狄峰哼了哼,夾了一粒花生米在嘴裏,道:“只惜沒多少日子享用啰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孔不二很感興趣的追問。

狄峰沒再答,只是笑,然後舉著杯與孔不二碰了一下,道:“有些事,孔老弟不知道的好。”

孔不二果然不再問,與狄峰又幹了好幾杯,往嘴裏灌酒時,眼睛朝旁邊陪酒的媚娘掃了掃,媚娘便靠在狄峰身上問道:“狄大人定是見過皇帝了,能不能向奴家說說皇帝到什麽樣子?”

她說的嬌媚,狄峰聽得很是舒心,便開始講皇帝的長相,形容時多少有些誇張,只把媚娘逗的“咯咯”笑,媚娘捂著嘴,湊到狄峰的耳邊,道:“我聽其他客人說皇宮防犯甚嚴,就算狄大人這種身為大內侍衛統領,進宮去也要詢問暗號,是也不是?”

狄峰被她逗的心猿意馬,笑著道:“沒錯,這樣就算有人易容成我的樣子進宮,沒有暗號也是不行的。”

“那暗號是什麽,是葡萄,還是蘋果?”媚娘玩笑的拿起桌上的水果,另一只手在狄峰的胸口來回撫弄,狄峰一個忍不住就朝媚娘親了過去。

孔不二在旁邊看著,自顧自的倒酒喝。

他想進宮一次,見皇帝一面,但此時的宮中不比以前,待衛全換,進宮需令處牌,對暗號,這樣,難度就高了許多,而突破口全在這狄峰身上,只是這人雖好色,口風卻嚴的很。

看狄峰與媚娘當著他的面就親熱起來,他說要解手,卻是拿了酒壺出去。

一個人在廊裏自飲自酌,耳邊不時有□的嬌笑聲,他懶洋洋的靠在廊柱上,自懷間拿出一個鼻煙壺來,看了上面的裸身女人很久,又握緊在手中,拿了酒壺直接往嘴裏灌。

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,媚娘自廳中出來,扭著身子往他這邊來、

“你要怎麽謝我?”她晃著手中的一塊銅制的令牌,正是狄峰身上的令牌。

孔不二笑,伸手摸了下她的臉:“怎麽謝你?”

媚娘整個人靠在他身上:“只要你記得時常來看我就行了,快去吧,酒裏的藥可以讓他睡到第二天,你只要在這之前將令牌還回來便可以了,今晚的暗號是,撥雲見日。”說著拉過他的手,將令牌放在他手中。

孔不二掰過她的臉,在她唇上親了一下,起身:“那你乖乖等我回來。”

說著就要走。

“孔郎。”媚娘卻忽然叫住他,她坐直身體,臉隱在暗處,孔不二一時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
“怎麽?”

“小心些。”媚娘道,不知怎地,聲音有飄乎。

孔不二點點頭,將令牌放在懷中,出了妓院去。

孔不二本來想讓孔有力進宮去,畢竟他會武功,如果遇到意外,至少可以脫身,但他又覺得孔有力笨了些,即使見了皇帝也說不上多少話,問不出一些他想要的東西來,於是決定自己親自走一次。

皇宮他熟門熟路,眼看著宮門口的兩排待衛,又晃了晃手中的令牌,臉上易的是狄峰的容,學著狄峰走路的樣子,進宮去。

一路出示令牌,對口令,竟然很順利的進了皇宮,幾只寒鴉偶爾的叫了幾聲,孔不二眼睛下意識的打量著皇宮,一切未變,但看到眼中卻覺得既熟悉又陌生。

而當他走過最後一道宮門時,人停了下來。

一切似乎過於順利了些。

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月,他反而不往前,人閑閑的站在原地,有兩對侍衛經過,向他詢問口令,他懶懶的應了一聲,心裏一再的盤算著自己此時的不安到底來自何處,但似乎是空穴來風,只是一種感覺而已。

再往前就是乾清宮,皇帝的寢宮,他盤算了半天,決定還是往前,能進來已是難得的機會。

“怎麽,後悔了?”狄峰哪像是服了迷藥後的樣子,此時一雙眼看著不斷往嘴裏灌酒的媚娘,“可惜啊,此時他應該已經入了宮了。”

媚娘眼神冰冷,原本的嫵媚消失無蹤,也不作聲,只是不停的灌酒,心裏卻不停的在說,孔不二你莫要怪我。

就如同所有的動作就等他推開乾清宮大門的一瞬,門剛被推開,便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抓刺客,孔不二一驚,並非被那記“抓刺客”,而是他從大門往裏看,一個身穿皇袍的人倒在血泊之中,他是何等聰明的人,他立刻明白,自己跌入了一個多麽可怕的陷井。

是不是有人在他一進宮門時就一直盯著他,只等他推開這扇門?

他顧不得已有待衛聽到聲音向他沖來,人直接進了乾清宮,他要看看那人是不是皇帝,是死是活?

如果那人真是皇帝,這實在是太厲害的一招,殺皇帝,嫁禍於他,既可以名正言順的另立新主,又不用獲罪,輕而易舉的將罪推給孔家,讓孔家蒙受弒君之罪,好一招一箭雙雕。

只是他還未來得及靠近,忽然有一道力將他一扯,他一看,卻是一個宮女,他將孔不二扯進一個書架後,一轉上面的花瓶,書架開了一道縫,拉了孔不二便躲了進去,那書架立時又關上了。

外面分外吵鬧,暗室裏只有孔不二與那宮女的喘息聲。

然後聽到有人說“搜”,外面便是一陣翻廂倒櫃,暗室裏前不寬敞,可能是怕外面的人發現,宮女的身體下意識的靠在孔不二的身上,孔不二遲疑了一下,伸手摟住宮女的腰,然後將她用力擁向自己。

一直過了很久,外面終於沒了聲音,宮女想掙開他出去,孔不二卻沒有松手道:“他們還會回來。”

果然,過了一會兒,外面又有動靜,然後又是一陣翻廂倒櫃,這才又沒了聲音,之後就一直安靜。

“那人是不是皇帝?”孔不二終於松開那宮女,低聲道。

“不是。”宮女道。

孔不二似乎松了口氣,看來是媚娘出賣了他,而有人投了這個陷井,不管今天他們有沒有捉住他,明天皇帝被刺的消息一定會傳出去,這樣必定要開始另立新君,看來那人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動作了。

他靠著暗室的墻坐下來,借著暗室裏極微弱的光亮看著眼前的宮女,好一會兒:“你怎麽在這裏?還有,我易了容,你怎麽知道是我,是不是早知道我會來?”

宮女道:“是狄峰讓我來這裏。”

“狄峰?”

宮女低下頭:“我比你先到京城,一直在他府中,前幾日知道你與他來往,便知道大事不妙。”

“你果真與他有一腿,哼哼,”孔不二聽她這麽說,冷笑了一笑,“不止齊箏,前日知道還有個老太監,現在又是狄峰,我的綠帽子戴的真是多,是不是,娘子。”

陳薇身體顫了顫:“你都知道了,不過,”她又迅速的擡起頭,“我與狄峰並沒有你說的那種。”

“那你為何寧可住他府中而不來找我?我不是放你和那姓齊的小白臉走了嗎?你還回來作甚?”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口氣中的妒意多濃,有些自暴自棄用力扯去臉上的假臉皮,直痛的皺起眉。

陳薇眼中水光一閃,道:“我只是放不下我的家人,又不想再給你添麻煩,所以才不來找你,到於齊箏,”她停了停,“我與他照你所說去往邊關將京城及太原之事告知公...孔老將軍後便分開了。”

“看來連他也嫌棄你了。”孔不二還在冷哼。

陳薇抿了抿唇,也不爭辯,只是道:“隨你怎麽說。”

孔不二盯著她的臉,雖然看不真切,卻明顯可以看出她瘦了一圈,整個人顯得楚楚可憐,人只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撓了一下,又別開臉,冷聲道:“說說那個狄峰,是怎麽回事?”

陳薇眨了眨眼,似乎在想著怎麽說,好一會兒才道:“我在雲南時嫁過人,是大理國的一個老太監,狄峰在大理做駐軍使時為了巴結那個太監,認他做自己的幹爹,我是在那時才見到他的,他為人好色,幾次想對我不軌,卻都沒有得逞,一次被那太監知道,便對狄峰下了蠱以作教訓,後來老太監被殺,狄峰自以為已經沒人可以用蠱控制他,但其實控制蠱毒的藥引在我身上,所以他才聽命於我,將今天的事說與我聽。”

還是那太原城樓,孔不二終於等得不耐煩,扔了馬,直接往城樓頂而去。

那對狗男婦到底要耗到何時?

與其說他的妒忌心讓他不能再容忍下去了,倒不如說,他此時有種很強烈的不祥的預感。

然而,入眼的是他的娘子在與那個姓齊的小白臉擁吻,方才的焦急,頓時化作憤怒,他走上去對著齊箏就是一腳。

齊箏卻毫不反抗,只是對著孔不二叫道:“快,快,她吞了毒。”說話時自己一口血已經噴了出來。

孔不二傻住,怎麽才一會兒就吞了毒?又是為何?但這些都不是現在要考慮的,他迅速的抓過陳薇的下巴,捏開她的嘴,手指直接伸進她嘴裏,摳她的喉嚨,好一會兒,陳薇才將還未來得及入腹的毒全部吐了出來。

“所有人,除了我和我老哥,在我將你們埋了以後,都以為你們已經死了,我生平第一次做了這麽大方的事,讓你們遠走高飛,你卻偏要回來。”而且並不是為了他,孔不二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,娶了個心懷鬼胎的老婆,還時不時的疼著,即使她離開後,還不停的念著,可這個老婆的過去遠比他豐富多彩,他至少在她之前從未娶過親,但她卻據他所知,嫁他,已經是嫁第三次了,“我不管你什麽蠱啊毒的,我就問你,你除了那太監,姓齊的,之前還嫁過誰?生過幾個孩子?還跟哪些男人有染?”他本來問清狄峰的事,現在覺得問清這件事比較重要。

生過幾個孩子?跟哪些男人有染?聽到孔不二這樣問她,陳薇只是苦笑,好一會兒才道:“沒有了,”她為何要嫁給那太監,是因為自己的妹妹小七生病了,只不過為了換幾貼藥,她就把自己賣給了那太監;她為何要嫁給齊箏,也不過是有人以小七相逼,對她來講,即使那太監不能人道,但供她畫裸體畫,自己已經是不潔之身,所以再嫁一次,又如何呢?而此時孔不二問她,她卻覺得自己真的很臟,竟是有些無地自容,“不二,那次你放我與齊箏走已經寫了休書,我已不是你娘子了,那些骯臟的過去只是我自己的,跟你已經無關了。”臟就臟她自己便可以了,孔不二若是不樂意,只當從未娶過就行。

她站起來:“我去看看外面的動靜。”

正想去啟動機關,人卻忽然的被人向後一扯,直接跌進一具溫暖的懷中,然後唇被用力的堵住,某人的氣息直逼過來,她熟悉這種氣息,甚至覺得這種氣息讓她覺得溫暖不已,所以她毫不掙紮,任著他越吻越深,幾乎將她的靈魂吸出身體。

他還是習慣右手托著她的後腦,另一只手則好色的摸她的臀,一直就是這樣的姿勢吻她,陳薇忽然的哭,誰說她回來不是期望著再見到他呢?

對於齊箏,她只是覺得虧欠,而孔不二,想到他時,卻是安心,似乎再大的事情,只要有他在,便不用擔心,只是,這樣的依賴感,她不配擁有吧。

終於松開她,她有種眩暈的感覺,幾乎像是在□似的,她低低的叫了一聲:“不二。”

孔不二也有些不明所以,反正手就這麽不聽使喚的將陳薇拉了過來,然後是唇,他還抱著陳薇,軟玉溫香,他想推開,但手卻想抱得更緊些。

他很久都不說話,是在生自己的氣,自己怎麽就那麽賤?

暗室裏,有極不可聞的風聲,孔不二後腦用力在墻上撞了一下“咚”的一聲,才終於將陳薇整個人放開,口中罵了一句:“奶奶的。”

然後又是沒了聲音,這樣的情形,讓陳薇只覺得難受,他是在氣她,很氣。

“我待會帶你出了宮,就當沒見過我,我救了我妹妹便會離開,再會出現在你面前。”她幽幽的說著,聽到孔不二的呼吸暮的一重。

“該死的你哪裏都不許去,出去想再回到狄峰的住處,你想也別想。”孔不二直接的就罵人。

“不二?”

“讓那太監和齊箏見鬼去,出了宮你就隨我一起。”

“你不嫌棄我嗎?”

“嫌棄,從知道你是二婚起我就嫌棄,所以三婚還不是一樣?”

他分明是在罵她,可陳薇卻已經淚流滿面,他雖然潑皮,卻其實自視很高,如何能忍受有人將他的尊嚴一再的踐踏?但他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,直讓到他一身狼狽,又叫她於心何忍?

“你已經將我休了得,不二。”

“那休書是謝懷青寫的,不是我寫的。”

“不二,你......?”

“你他媽還要犟到何時?”孔不二直接打斷她,“我已經覺得自己很賤了,難道你非要跪下來求你,說我孔不二沒了你就活不了嗎?”

她怎麽知道自己失而覆得的心情,怎麽知道自己心裏自尊與思念拉扯著有多難受,這個賤人!賤人!孔不二一擰眉,眼裏已濕。

陳薇看著他,看到他在自己發現他眼中的水光時狼狽的別過頭,她的嘴張了張,是要叫孔不二的名字,一直以來她只顧自己的感受,或者只憑自己的想法,覺得是對的就做,卻不知自己認為對的事對於孔不二是不是能夠接受?他又是什麽感受?

“不二,”她伸出手撫上孔不二的臉,“對不起。”

孔不二低著頭不理她。

“我跟你走,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。”她伸過頭去,輕輕的靠在他的肩上,輕輕的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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